你去過水漾森林嗎？這個由於九二一大地震而形成的堰塞湖，因水中枯木林立，加上時有雲霧繚繞，頗有仙境之感，引發許多遊客爭相到訪。
在新冠疫情期間，大量國人無法出國，更是爭相往山林跑，水漾森林也成了其中一個熱門選項。但就是太過熱門了，人一多，問題跟著出現。時常可見新聞報導人滿為患、環境髒亂等負面新聞。
臉書社團「靠北登山大小事」還有這麼一篇抱怨文：
「連假去水漾森林，腹地約為松羅湖1／3，卻被商業協作搭了八成滿的 (跟永久性沒兩樣) 帳篷。所有的平台亦被商業協作搭起大型工寮，作為 (跟永久性沒兩樣的) 大型廚房。自行背帳上去的像被排擠的難民，只能搭在邊邊角角，磨肩擦踵，還被迫從早到晚吸二手菸 (應是原住民協作)。帳篷旁五公尺見寬的小水攤，也被協作拿來洗鍋碗瓢盆；生態廁所難到達且惡臭難耐，於是大家都在附近水源處就地解放，白花滿天開。照片中的屎水堆積不散，這髒亂程度比夜市還過之不及，領教過一次就夠了。」
這樣的水漾森林，與人間仙境之稱號大相逕庭，更讓許多人望之卻步。眼見如此光景，林務局嘉義林區管理處 (簡稱嘉義林管處) 硬起來，找來協作業者，面對面宣導森林法相關法規及無痕山林原則，同時聆聽業者建議，並共同簽署《水漾森林環境維護公約》，請業者遵守相關規定，也尊重其他使用者，共同維護山林環境。然而，這樣的公約是否具有足夠約束力？嘉義林管處是否還有其他管制措施？嘉義其他知名景點也會仿效簽訂公約嗎？我們有請嘉義林管處黃秀緞課長及吳宗杰課員跟大家好好說明白。
陳年便溺，無法可管？
從 2019 年時林務局就已經接獲陳情，民眾抱怨水漾森林太過髒亂，希望嘉義林管處可以出來管一管。於是嘉義林管處邀集商業團體及登山社團召開座談會，加強宣導法規的規範事項，以及無痕山林觀念。本次會議也決議了，在水漾森林設置簡易廁所。嘉義林管處後委託布農卡里布灣企業社施作男、女簡易廁所 (大型貓坑) 各 2 座，並於同年底邀請該協作團體與其他登山社團一起淨山，清出水漾森林的陳年廢棄物。
然而 2020 年開始的新冠疫情，導致人民一窩蜂往山裡跑，造成生態系統難以負荷，本來搭建的貓坑廁所，變成了可怕的「地獄廁所」，多數人光是靠近聞到氣味就難以忍受，更別說親眼所見那揮之不去的恐怖景象，甚至如廁了。
對此，黃課長表示：「生態廁所大概是一公尺深、長寬約八十公分。廁所旁也有告示牌，清楚載明使用完畢務必覆蓋腐植土。我們也請協作團體定期去補腐植土。」
不過看起來似乎告示牌成效有限，並非每一個登山客都會按照使用規範如廁，甚至有些人貪圖方便，直接在營地附近、靠近水源處大小便溺。對此，黃課長解釋：「確實我們有發現這樣的問題，同時我們也在檢討，是否生態廁所的位置比較不容易抵達，而造成民眾不願意前往使用。至於生態廁所如果滿了，我們也會重新另闢新的生態廁所。目前水漾森林的生態廁所已經有移過一次位置。」
商業團霸佔營地已成水漾日常
許多山友滿心歡喜抵達水漾營地，想說可以來悠悠哉哉搭個營，卻發現營地被一頂頂空帳篷佔滿，裡頭沒有半個人，現場只有幾個協作揮汗如雨地忙著炊食。這是不少山友抱怨的內容，表示水漾營地被商業團以空帳篷霸佔營地，導致散客前往時，沒有好的營地可搭帳，只能從一些畸零地試著找到可以搭帳的地方。這還是比較幸運的，若不幸遇到連假，水漾森林宛如山中菜市場，根本無處可再容納一頂帳篷，山友甚至只能摸摸鼻子，把兩日遊縮短成一日行。
針對這樣的亂象，嘉義林管處也有發現，並於今年 5/17 再次召開座談會，邀請協作業者，共同針對占用營地以及環境整潔問題溝通討論。會中，嘉義林管處也以台東林區管理處，處理戒茂斯營地亂象案例說明，希望大家共同維護山林環境。
「除了柔性勸導，我們也舉法條說明，例如森林法第五十一條第 1 項規定，占用林地者，處六月以上五年以下有期徒刑，得併科新臺幣六十萬元以下罰金。同法第四十三條規定，森林區域內擅自堆積廢棄物或排放污染物，處新臺幣六萬元以上三十萬元以下罰鍰。」
本次的會議，促成了《水漾森林環境維護公約》，簽署人為布農卡里布灣企業社、台灣三六八、山野傳奇三間廠商。
公約，有效嗎？
其實無論是法條或是公約，都屬最低道德規範，雖然不可能因為簽了公約，水漾森林就突然變乾淨，也不再有占用營地的行為。但至少有了公約，就會成為一個提醒，提醒這些以山林為賺錢場域的商業團體，更應該懂得保護山林，否則哪天水漾森林被破壞得再也難以修復時，這些商業團體又該如何謀生？找下一個水漾森林嗎？
對於公約約束力這個問題，黃課長表示：「大家都簽了名，就表示認同這份公約，我們也相信大家會確實遵守。如果有違反森林法的情事，我們會直接會同保安警察第七總隊第七大隊嘉義分隊告發開罰。」我們接著詢問：「那至今有人被開罰嗎？」黃課長搖了搖頭，表示目前都還是以勸導方式進行，但不排除未來會強制執行。
至於要如何抓到「現行犯」？黃課長解釋：「我們會派巡視人員，每周到水漾森林檢視商業團是否有違反森林法行為，也會要求商業協作人員不得將營業用物品藏置林地；連假期間更會派員加強巡查，紀錄現場帳篷數量並觀察空帳篷數量、紀錄商業團接團人數及非商業團人數、觀察商業團使用區域並紀錄是否有固定區域、是否堆積廢棄物或於水域清洗鍋碗餐具等汙染環境水體之行為、向登山客及協作宣導勿有占用林地等之違法情事。」黃課長更強調，一旦巡查時發現違反森林法及廢棄物清理法等情事，將依規辦理。
無論商業團還是散客，水漾森林的美好環境，需要共同維護，而非只是特定人等的責任。同時也不應該心存僥倖，見四下無人就亂丟垃圾、隨地便溺，因為巡查人員會不定時上山巡視，現行犯被抓到，就是六萬元以上的罰鍰喔！
同為爆紅景點的眠月線呢？
講到水漾森林，不免就會想到同在嘉義的另一個知名景點：眠月線。
早在 2020 年的新聞就有報導，眠月線被網友戲謔稱呼「屎路」、「便道」，因為人潮太多，加上許多沒有公德心的遊客，隨地便溺，更將用過的衛生紙隨手丟棄於山徑上，導致山徑上盛開一朵朵小白花，格外刺眼。
針對髒亂的眠月線，雖然林務局有雇工前往清理，但這樣仍難以解決問題，尤其如廁問題。因此嘉義林管處在塔山車站、石猴車站設置了大型貓坑，採用與水漾森林同樣設計，以木板搭建，融入當地自然景觀，並搭配腐植土覆蓋方式，達成永續生態廁所之功效。
然而，使用久了，問題也與水漾森林同樣出現。貓坑廁所變得越來越髒，散發的惡臭更讓人難以靠近。於是嘉義林管處另外尋找有穩定水源的地方，設置組合式廁所。黃課長解說：「我們已經在眠月車站設置組合式廁所，希望山友珍惜使用。」
不論是貓坑廁所，還是組合式廁所；不論是森林法，還是環境維護公約，這些都是人造產物。面對大自然，我們應該抱持什麼樣的精神與態度，與之共存？當我們不再將自己視為過客，而是大自然的一份子，試想自己就是大自然的一員，水漾森林、眠月線，或是其他台灣的景點，都是我們的家。這樣想的同時，我們還會在「自己家裡」隨地大小便、隨地亂丟垃圾嗎？想必答案已經存在在我們心底。
封面照片：Flickr – Joe Lo
照片提供：嘉義林管處
【無痕山林準則】
1. 事前充分的規劃與準備 Plan Ahead and Prepare
2. 在可承受地點行走宿營 Travel and Camp on Durable Surfaces
3. 適當處理垃圾維護環境 Dispose of Waste Properly
4. 保持環境原有的風貌 Leave What You Find
5. 減低用火對環境的衝擊 Minimize Use and Impact from Fires
6. 尊重野生動植物 Respect Wildlife
7. 考量其他的使用者 Be Considerate of Other Visito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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