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帶「野」性、創作永不妥協，專訪木構自然建築實踐者郭恩愷 ft. Fjällräven

帶著靦腆笑容，透露出一絲大男孩氣息，他是全台灣，不，全世界第一個將整棵樹木以蒸氣彎曲方式作為建築構件尺度的建築人郭恩愷 (別稱 NK)。

他的作品，具有強烈個人色彩，在東眼山國家森林遊樂區  (帶領淡江建築系組上學生)、台北 Embers 餘燼餐廳曲木吧台、瓶蓋工廠台北製造所 I 棟 Maker Space 、台中花藝店弎學植務所，以及剛完工的新竹森林風雨教室－習森等地，都可看到由 NK 創作的大型木頭彎曲作品。

然而，他的木構建築生涯直到 35 歲才開始，也在那一年，他找到了人生唯一想走的路。

 

 

35 歲碩士生

2014 年，那時的 NK 在上海某建築師事務所工作。在一個周末，NK 如常的吃著早餐，一邊滑臉書。一張照片讓他不自覺的停下指尖，那是一對研究生，操作著一根被彎曲的木頭，桌上的機具、氣動工具都是他未曾見過的。剎那間，那張照片好像產生魔力，如同漩渦般將 NK 拉進去。NK 關掉 FB 視窗，開始 google 任何有關那張照片的資訊。

最後他查到了，那張照片出自於英國建築聯盟學院 (Architectural Association School of Architecture, 簡稱 AA School) 新的胡克公園 (Hooke Park) 森林校區。

「我看到那張照片的當下，就認定我一定要去弄懂那是什麼。」NK 堅定地說。

 

▲讓 NK 目不轉睛、無法自拔的那張照片。圖片取自：AA Design+Make。

 

▲英國建築聯盟學院森林校區，胡克公園。圖片取自：AA Design+Make。

 

從小就接觸家裡金屬手工事業，大學、出社會也經常手作模型，而且他在大學就偏好以木頭進行創作。這張照片，彷彿就像是他未來人生的預視圖，告訴著他，「你注定成為一名木造建築師。」

當時的他 34 歲，不顧一切地向老闆提出辭呈，隨即開始準備 AA School 的入學申請。

 

我當然可以繼續在上海安逸的生活，但我這樣怎對得起 2011 年落魄回台灣的那個自己？

 

2011 年 NK 成功申請上英國倫敦大學巴特萊特建築學院 (The Bartlett) ，好不容易到了當地，卻因為暑期英文先修班的閱讀測驗科目未通過，而流著眼淚回台灣。自那時起，他就在心中暗自許下承諾，總有一天，一定要再出國念書。

34 歲的年紀，他知道自己沒有太多時間了，這次他要孤注一擲。

「AA School 要求雅思成績至少 6.5 分，但那年暑假前，我考了四次，沒一次超過 6 分。幸好學校保留我的資格，允許我明年再走一次流程，再補上雅思合格成績就可就讀。」在來年的申請時間到來前，NK 成為一名全職考生，日以繼夜地準備英文，他上補習班、請家教、甚至到社團找陌生人練習口說。「那一年，只要雅思有辦考試，我都有報名，前前後後總共考了 12 次。」NK 苦笑。

考到第 11 次，他的成績依舊未達到標準，眼看暑假即將到來，申請時間也一步步迫近。他鐵了心再報名兩次，也做好可能永遠都要與這間學校無緣的心理準備。

第 12 次雅思考試成績單寄到家的那天，是 NK 永生難忘的一天。他雙手顫抖地拆開信封，拿出成績單，上頭印著 7.0。

 

把樹木彎曲吧！

在森林校區，每一個同學的畢業門檻之一，就是做出一個 1:1 的木構建築，且作為森林校園建築設施。「前幾屆有學長姊做了鍋爐室，拿來燒剩餘木材的木屑產生能源發電；還有學長姐蓋了穀倉，拿來存放這些大型木屑。我跟幾個同學後來決定一起做一個放置製材機的棚子，而我的畢業論文則是寫如何利用蒸氣彎曲樹木，並使之成為木造建築構件。」他解釋。

自古以來，蒸氣彎曲木材被應用在許多生活層面，例如方向盤、網球拍、椅子，甚至造船。然而，從未有人試圖將整棵樹木進行彎曲，並成為建築的材料。

「我並不是要立志當第一人，但當初看到的那張照片讓我深信，那就是我一輩子想鑽研的事情。」但為什麼非得是整棵樹？NK 笑笑地說，他覺得樹幹是很強壯的結構材料，且保留樹型可以維持它的自然樣貌。一位在學校附近的蒸氣曲木家具師在他畢業後對他說：「你做的東西很特別，這些木材看似要分道揚鑣，但同時你又把他們抓回來，這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他才意識到，自己好像真的很執著於利用整棵樹創作。不過，背後似乎還隱含另一個原因。

 

 

林木之情

在森林校區，學生們會被教導認識樹木，進而珍惜林木資源，「去森林校區之前，我也曾經在台灣木材行買過材料，但我從來沒想過，這些木材是哪裡來的。直到實際體驗在林間作業，我才知道，原來一棵棵樹木被砍伐下來，到成為木作材料，是怎麼一回事。」

NK 滿腹情感地說：「大家所看到的木材，是從土壤長出來的樹木變成的，它是有機、有生命力的材料，與鋼筋、混凝土都不同。」NK 對樹木的情感之豐沛，連同學覺得他對樹木投注的熱情多到不可思議，NK 笑笑地說，好像是如此。

也因為珍惜林木資源，才會有前幾屆誕生的鍋爐室、穀倉，目的就是要充分利用得來不易的木材。「那些樹木都是前人花很多心血種植，對我而言，我何德何能可以使用這些木材進行創作。所以，很多案子留下來的小木塊、木板，我都捨不得丟。」甚至，NK 拒絕在木材上使用任何釘子。他解釋，在森林校區，他們就被教導避免使用釘子，改用螺栓、螺絲固定。因為釘子一旦釘下去，便很難拔除，多數人會直接將木材連同釘子一起丟棄，導致木材無法再被利用，也無法回歸自然。

對林業、大自然的敬重，呼應了他所選擇的生活方式。因為生活與林木為伍，又時常需要蹲下、趴著、跪著作業，整天工作下來，全身不知道被汗水浸溼幾回。所以 NK 對於身上穿的服飾，格外講究機能與耐用性。而 Fjällräven 的產品，完全符合他對於工作與日常穿著的想像。他說：「小狐狸 (Fjällräven) 的褲子很有彈性，也相當耐磨，在特別容易磨破的地方都有做加強，很適合整天與戶外相處的我。而且小狐狸的服飾也有很好的透氣效果，就算衣服被汗水浸溼，也很快就會乾掉，甚至不會有異味。」

NK 對林木的深刻情感，更與 Fjällräven 強調永續經營、愛護大自然的理念，如減少碳排放與使用化學溶劑，並節約使用水資源，不謀而合。NK 希望林木被妥善對待、利用，就如同 Fjällräven 希望服飾能永久的穿著、使用，避免不必要浪費。

 

▲NK 在鋸木前會有一個感謝樹神的儀式，感謝樹神、大自然提供樹材。據他所說，有一次太匆忙忘記進行儀式，結果就受傷了。

 

▲惜木的他，就連砍下來剩餘的木頭，都會做成木作工具。圖中是他自製的「杉木槌」，用以協助劈木。NK 在作業時，習慣穿著 Fjällräven 服飾，因為耐磨、彈性、透氣等特性，適合在戶外工作的他。圖中上衣為 Abisko Wool Classic SS M，採用美麗諾羊毛與聚酯纖維以平紋針織混紡製成的輕量 T-shirt，天然抗臭；下身為 Keb Agile Trousers M，採用輕量尼龍彈性布料製成，在口袋、膝蓋和褲腳內側還以 G-1000 Lite Eco Stretch 布料局部加強耐磨。

 

▲回到台北製造所 I 棟 Maker Space，可以清楚看到 NK 對於不使用釘子的堅持，所有木件皆使用螺絲拴緊，或是以貨物綑綁帶固定。圖中上衣為 Fjällräven Övik Travel Shirt LS M，採用漢麻與再生聚酯纖維混紡製成，不僅適合在夏天穿著，修身效果也十分良好；下身為 Fjällräven Keb Agile Trousers M，貼身剪裁，都會穿著也毫不突兀。

 

曲之有材

自 AA School 森林校區畢業後回到台灣，NK 與大學同學黃昱豪共同創立了曲墨建築師事務所，也在機緣之下，認識了許多改變 NK 一生的人。

「剛回到台灣，其實我很徬徨，我不知道我在英國所學的內容，能否在台灣這塊土地上實踐。但我還是想回台灣，因為這是我的家鄉，我希望我的作品可以留在這片土地上。」

透過參加各種活動、競賽，NK 與曲墨逐漸打開名聲，同時許多貴人的相助、力挺，也讓 NK 的作品被更多人看見。例如贊助他四棵柳杉參加北美館 X-site 競賽的新竹正昌製材廠梁國興先生，以及相中他在北美館的作品，而找他設計的台中花藝店弎學植務所。NK 利用自己最擅長的蒸氣曲木技術，替該店做了兩大圓形木構樹圈。兩樣大型裝置曝光後，立刻引來眾多民眾搶著拍照打卡，大家都在問，這從來沒見過的東西，是誰做的？

因為這兩個樹圈，替曲墨、NK 拿下多個國內設計獎項，也讓他、曲墨陸續接到更多案子。

 

▲NK 利用小梁哥贈與的四棵柳杉，做著 X-site 參賽作品。

 

▲人家越野車的車頂架都是拿來放帳篷或是野營裝備，NK 笑說他則是拿來放木頭。圖中上身為 Abisko Lite Trekking Jacket M，採用 G-1000 Lite Eco 製成，夏天在山上穿著也不必擔心過於悶熱，且同樣具備耐磨特性。（圖中木材為 NK 在林場施作工程的疏伐木，大家切勿擅自拾取林場木材）

 

與此同時，NK 的其他計畫也陸續進行中，像是他在淡江大學 建築系擔任講師期間，帶著學生到桃園東眼山國家森林遊樂區，設計並製作了多個木構裝置。「我希望把在英國接受到的那份感動，那份與森林的情感，透過曲木建築設計，分享給台灣學子，讓台灣學生也有機會接觸我所接觸到的那些。」NK 感性地說。

很巧地，在某次東眼山的「回森林家」活動，NK 受邀出席一場林間的餐會，認識了後來 Embers 餘燼餐廳的主理人 Wes。餐會結束後沒幾天，Wes 打了電話給 NK，邀請他替 Embers 進行室內曲木吧台的設計。這又開啟了 NK 另一扇窗，而後來他所設計出的曲木吧台空間，更榮獲金典設計獎年度最佳設計獎殊榮。此後，NK 又替瓶蓋工廠台北製造所設計規劃展覽空間，也在新竹五峰永泰林業的柳杉林場裡協助規劃、設計、製作森林風雨教室－習森。

自此，郭恩愷這個名字，已經不再只是一個建築師。他期許自己是一個以樹木為導師的「森林木人」。

 

▲由 NK 帶領的【森林木十人】師生團隊共同在東眼山進行木構創作。

 

▲Embers 餘燼曲木吧台設計與施作。

 

 

森林木人

隨著 NK 的曲木作品越來越豐富，知名度也越來越廣，讓他意識到，自己必須要有一個代表「自己」的象徵。

於是，森林木人誕生了。

與曲木相關的案子，NK 幾乎都盡可能獨自完成，從設計到施作，全靠自己的雙手。一旦展開新的計畫，他就會整個人全神貫注地投入其中，像是為了打造森林風雨教室-習森，他住在海拔  1,200  公尺的新竹五峰林場裡整整五個月。

森林木人是一個強調 Design & Make 集一身的「用手思考建築的精神」(他簡稱手思)，更是郭恩愷三個字的生命象徵。

 

我告訴自己：郭恩愷，你一輩子都要向森、林、木學習。

 

 

未來，郭恩愷將透過森林木人，推出更多利用曲木打造而成的木構建築與裝置藝術。他說自己想要在森林裡蓋一間工作室，在那兒，他可以潛心鑽研木構技術與材料、隨山林作息，同時提供場域給有興趣的學生學習，冀望這份對林木的情感，能感染更多人，共同愛護森、林、木。

而他也能一輩子與森林共生。

 

 

文字／艾格

攝影／康康

拍攝企劃／鈞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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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郭恩愷日常

NK 笑著說，他的生活已經離不開樹木，除了工作與創作會大量碰觸木材，就連他個人的森林木人名片都以木紋當作底圖。也因為森林、樹木，讓他對於環境、永續議題更加關注，「像我買便當、早餐都會帶著 Trangia 的煮飯神器，我還有四個不同尺寸的保溫瓶，買咖啡都拿保溫瓶裝。」

而他熱愛的 Fjällräven 服飾，也呼應了他重視環境保護的核心價值。「這次跟小狐狸合作我了解到，原來新版 G-1000 Eco 布料更環保了，而且他們品牌目標是全數使用再生材料製作產品，我覺得很好。」NK 說。

 

▲Fjällräven 一直以來以環境永續為目標，全新 2022 春夏商品更加環保，例如 G-1000 Eco 布料在製作過程中，比原始版本減少 30% 二氧化碳排放，並大幅節約水資源與化學溶劑。隨著品牌整體永續材料的更換，將減少 10% 溫室氣體排放，對環境更加友好。

▲習慣全身 Fjällräven 的 NK，對於品牌的強大機能性感到十分滿意。例如上衣 Abisko Wool Classic SS M，穿起來親膚又透氣，在炎熱的戶外工作一整天下來，汗水很快就可以蒸發掉，也不易產生異味。

▲Fjällräven Keb Agile Trousers M 長褲，背面採用全新雙層編織彈性布料織成，方便活動之餘，也在容易摩擦的膝蓋、褲腳、大腿口袋位置加強耐磨，增加耐用性。兩側大腿有大口袋可以置物，很適合隨身需要攜帶許多工具的 NK，且標誌性的側面拉鍊，在炎熱的天氣可以拉下幫助透氣。

 

▲經常在山區活動的 NK，外套是必備物品。Fjällräven Abisko Lite Trekking Jacket M 可提供良好的防風性能，且背部和腋下搭配局部彈性布料，不僅方便活動也加速散熱。同時，腋下的拉鍊也可讓升高的體溫獲得適度釋放。

 

除了欣賞 Fjällräven 的環保態度，在實穿性上，也讓 NK 愛不釋手。「不誇張，自從我認識這個品牌後，我幾乎天天穿他們家的褲子，就連出席某幾個頒獎典禮，我都這樣穿。」聽到這，讓我不禁笑問，難道不會不正式嗎？「但這才是我，我覺得這樣穿最自在也符合真實的自己。」也因為如此，有人說郭恩愷整個人還有作品，給人家一種「野」的感覺，他對於野這個概念，這樣說：「我只是回歸材料的原始質地，保留樹皮、木材最天然的樣貌，這或許也是為何大家覺得我的作品帶有野性吧！至於穿衣風格，我認為無須刻意塑造一個很野的形象，只要挑選與自身對於『野』的價值有同樣理念的品牌，就能穿出自我，展現最自在的自己。」

平時幾乎都待在作業現場，案子在哪，他人就在哪。顯少回到都市的他，一身 outdoor 裝扮成為他的個人風格。講求機能、實用，低調卻又有個性，正如他的作品，雖然使用原始的木材，卻十足彰顯郭恩愷的信念。

 

▲回到都市，依舊一身 Fjällräven。Fjällräven Övik Travel Shirt LS M 襯衫，具有優異的修身剪裁，讓他可以在戶外與城市間無縫接軌。且袖子可往上折，並利用鈕扣固定住，也適合夏天穿著。

 

▲背上 Fjällräven Tree-Kånken 後背包，讓他想起學生時期，以及剛回到台灣背著背包到處拜訪客戶的時光。Tree-Kånken 主體布料與內襯皆來自瑞典的雲衫與松樹，採用 100% 以生物為基底的原料替代石化原料，是一款與 NK 愛護環境、樹木理念完全相符的背包。（有關 Tree-Kånken 的更多資訊，請見：https://www.fjallraven.tw/article/detail.html?detail=29）